我们需要进行信息节食
要理解我们对信息的消费方式发生了什么变化,可以用食物做个比喻。100年前食物很稀缺,所以人们吃他们能找到的一切食物,并且大家喜欢富含脂肪和糖的能量充足的食物。时至今日食物已经很充足了,如果人们还是什么都吃,过量摄入脂肪和糖的话就会生病。所以大家开始节食。
信息也是一样。在过去信息很稀缺,所以我接受能获得的任何信息。现在我们已经被大量信息淹没,尤其是那些无用信息——这也会让我们生病。我们需要进行信息节食。
信息节食的第一步就是放弃“更多信息总是对我们有益”这样的想法。第二步则要有意识地筛查信息质量。就像我们必须对摄入的食物谨慎一般,我们也应该对放入大脑的精神食粮谨慎。特别要注意,避免用过量的仇恨、贪婪和垃圾信息填满大脑。
现在许多国家都会为垃圾食品标注成分表——“这含有40%的糖,20%的脂肪”。也许我们也应该强迫信息提供者们做同样的事情,比如在观看某些视频前,列出该视频包含的内容——“这含有40%的贪婪,20%的仇恨”。如果你想摄入一些这样的“有害”信息,至少要理解它的危害性。
最后,定期开展“信息断食”是有益的。我个人每年会进行为期几周的冥想闭关,期间完全断开与外界的联系。我不看新闻,不读任何电子邮件,不写书,只冥想。我花时间来消化我的头脑已经摄入的信息,而不是填充更多。对大多数人来说几周是有点长了,但偶尔进行一两天的禁食也是不错的选择(《未来10年,学什么不会失业?|专访《人类简史》作者尤瓦尔·赫拉利》)。
新媒体就是人类思想史上的一段弯路
互联网是人类历史上的一段弯路吗?我也没有答案。如果互联网是福是祸无法断定的话,新媒体却充分地展露了它邪恶的獠牙。新媒体又是为什么会败坏人类的思想与传播?法国伟大的思想家卢梭对于大众文化有着深刻的恐惧。他极端反对公共大剧院的建立。因为公众剧院存在的目的,就是为了娱乐大众。
为了增加票房的收入,公共剧院的剧目是向下看齐的。也就是,越是满足更多人的审美能力,就越能够获得票房的胜利。于是,大剧院成为了比下限的竞争。它终将败坏人类的心灵。新媒体就是互联网时代的大剧院。但是它走得更远,向得更下,并且更加便于利用。
流量控制与思想媚俗。新媒体诞生之日起,就是追逐流量的。当智能手机普及至乡村级别的时候,流量的竞逐使内容成为了审美与观念的噩梦之地。在流量的竞赛中,傲慢、偏见与情绪,更加容易获得缺乏训练的公众的认可,理性的、中立的、客观的内容从来都处于劣势。为了生存与竞争,良性的新媒体必须不断地调低自我的设定,以获得生存空间。
在流量思维中,有许多固有的原则,必须被牺牲。如果你满足于成为一个小众的媒体,那么显然,你也就被边缘化。即便你愿意被边缘化,你也无法获得足够的支持。因为在生存压力之下,思想媚俗就成为一种必须。要想有流量,你就必须满足公众所期待的傲慢、偏见与情绪。即便你想要摒弃新媒体所带来的流量控制,你却仍然无法摆脱流量控制所带来的思想影响:因为人是群居动物,必须生长在社会之中。新媒体的社交功能控制了几乎所有人,于是你就依然暴露在流量之中,被流量控制的内容和思想所控制(连清川《新媒体就是人类思想史上的一段弯路》)。
一点感想:曾几何时,我们热情欢呼信息时代的到来,我们对信息时代寄予厚望。我们曾经以为,在信息传播和意见表达越来越便捷和多元化的信息时代,我们能更好地认识世界,我们能更清醒更理性。但我们忽略了几个东西。第一,现代技术的发展,为信息的操控提供了更有效的手段。第二,人性中低劣的因素使得劣质的信息更容易传播。第三,在信息的海洋中失去辨识能力的人更容易被控制。
我曾经看过这样一个段子,说一个年轻人打开手机想帮受伤的朋友叫一辆救护车,结果被弹窗带到短视频平台点开就是刷,完全忘了朋友受伤的事。
记得在上个世纪90年代末的时候,我曾经和一位老报人说过这样的一个说法:现在信息获得已经不是问题,问题是我们处理信息的能力。无论如何,过去的时代是回不去的,我们更不能寄希望于加强管控来提高信息的质量。我们能做的,是提高我们处理信息的能力。第一步,也是最重要的一步,是对任何信息都抱有一种审视的、有保留的甚至质疑的态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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